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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说得很好。

    井歆之随身携带了碘酒、棉签和创可贴。

    她轻握住白渲的手, 触感很凉,同她想象中一样。

    冰天雪地里,井歆之骤然想起一个词——冰肌玉骨。

    这样凉的一只手却很软, 井歆之发现白渲的手指奇长,她自己也属于手指较长的了,可白渲和一般人的长不大一样,长而软, 虽然骨节分明却并不显凸出,十分灵巧,冷白皮在寒冷中透出粉红。

    她给白渲在伤口处拿棉签沾着碘酒消毒, 然后小心地贴上创可贴,虽然擦伤很浅, 但面积不小,连贴了三张才勉强覆盖。

    这一天很奇妙, 井歆之能感觉到她和白渲学姐的关系拉近了很多, 虽然, 她最终也不知道白渲学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鸳鸢和井歆之可以算得上一批进电台的,严格论起来, 赵鸳鸢比她还更早上节目。

    但是, 赵鸳鸢和学姐的那档节目从原来学姐和他人搭档的半温不火,如今已成了可有可无。

    所有人几乎默契地对这个节目边缘化了。

    说来也合理, 找不出可以改进的点, 也没法在主播上再下功夫。

    赵鸳鸢天赋就摆在那。

    带她的冯学姐已经明里暗里跟她说了好几次,希望她能支棱起来, 毕竟冯学姐也要退了, 还是想要逐渐把主位过渡给赵鸳鸢。

    然而,无论事前如何演练, 赵鸳鸢一上节目就是不对劲儿,也不算紧张,可总发挥不好。

    电台有不开眼的男生,还凑过来瞎出建议,“诶,你不是和歆之主播一个寝室的吗?她节目做的那么好,你跟她学学呗!”

    学个P!

    赵鸳鸢想一口唾沫淹死这同学才好。

    更气的是,本来她凡心萌动,事业不行,她去碰碰爱情呗,她对同年级同院不同班的一个男生有了好感。

    该男生高高大大,长相还算不错,重点是穿搭很潮,也很会玩,一下子就戳中了赵鸳鸢的心巴。

    她深深觉得,只有这样的潮男才配得上她。

    这样的潮男也不会对井歆之那种死板女生看得上眼。

    嗯,她和潮男是一路人,以后一定能玩得开心,恋情亮瞎学校众人的双眼。

    大概吸引力法则,她想着那位潮男,他们还真就最近偶遇得很多。

    大约是上天给的缘分吧。

    赵鸳鸢跟潮男眉来眼去好几回,当然,等后来她才知道是她单方面以为。

    终于,在他们暧昧的小眼神中勾搭中,潮男来主动搭话了。

    这天,她们在校园小超市碰上。

    她看中的男人果然不错,出手就替她付了款。

    两人并肩而行,客套地说起话。

    多么美妙的开始。

    可是,赵鸳鸢很快发现,这男生三句话不离井歆之。

    潮男开口就问她和井歆之是不是一个寝室,她一开始还能勉强安抚自己,井歆之多少算个名人,人家拿她开个头也正常。

    然而,潮男压根儿对她聊起自己的事不感兴趣,一个劲儿拐弯抹角打听井歆之。

    赵鸳鸢不会傻到听不出来,潮男喜欢井歆之。

    合着想靠接近她来追求井歆之呢。

    当即,赵鸳鸢就借口身体不适结束了这场校园漫步,潮男找她加VX,她都拒绝了。

    赵鸳鸢没有一点儿心情和力气再待在外面,一口气跑回了寝室楼,在楼下她又猛地停住脚步,把手里刚刚潮男给她付款的那一袋儿零食一股脑儿给丢进垃圾桶。

    周遭有其他同学看见,惊讶不已,纷纷指指点点。

    赵鸳鸢根本没空搭理,她扔完“垃圾”便又跑回了寝室。

    寝室只有孙厘姬一人,赵鸳鸢向来不顾及她,干脆就当作没人。

    她爬上自己的床铺,头埋进枕头里,“呜呜。”就大哭起来。

    孙厘姬吓了一跳,她战战兢兢走到赵鸳鸢床下,小声地问,“鸳鸢,你怎么了?”

    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连个小跟班都欺负我?

    赵鸳鸢瓮着声音叫骂,“你吵死了,别烦我!”

    她怎么可能有脸说得出哭的原因?-

    元旦之后,还没轮到井歆之开播,电台的花就已经多到不像话,甚至比起从前有过之无不及。

    现在除了花,衍生出了其他更多种类的物品。

    大家似乎都很喜欢投喂井歆之。

    电台摆满了各种小零食、小卤味、小糕点甜品还有零散的土特产,大约是元旦回家了的学生特意带来送的。

    井歆之被紧急叫去了电台,这么多食物,不说等她来再处理容易放坏了,就是现在,也堆得电台一股子各种食品味,像什么样子。

    宋学姐打趣,“嗨,我刚进来的时候,还以为穿越到哪条小吃街了呢。”

    井歆之不好意思,但她也实在没法消化这些东西,只能放话让大家都分了。

    同学们一个个喜滋滋挑零食,还开玩笑,“歆之,你这害的我们一个个都圆润了,电台主播形象要大跌啊!”

    食品实在太多,同学来了一波接一波拿走,留下的还可以让当天上播到同学填肚子。

    赵鸳鸢作为电台一员,自然也可以去拿吃的。

    有人问她,“你跟井歆之一个寝室,平时肯定分到的更多吧?”

    赵鸳鸢:“”

    实际井歆之被当面送礼时根本不收东西,送到电台来的她是没法一个个找回去退 ,才这么处理了。

    而且,赵鸳鸢什么身家,她才不稀罕这些吃的。

    她还觉得这群同学真是傻,一点儿廉价吃的就被收买,跟打发要饭的似的。

    然而,带她的冯学姐喊她过来讨论节目,还顺手拿了一点儿给她,冯学姐的面子赵鸳鸢可不敢拂,只能不情不愿地接了。

    不过一盒子糕点,还是中式的,她最不喜欢了。

    结果,就这么一次,刚好井歆之来电台了,还刚好路过了,两人还刚好对视了一眼。

    赵鸳鸢脸顿时发烫,手里勉强挑出来的一块儿绿豆糕简直像火炭。

    偏偏,还丢不得。

    她气到脸上表情都控制不了,眼睛直喷怨愤,呼吸也跟着沉重。

    冯学姐纳闷,“你怎么了?”

    赵鸳鸢咬牙摇了摇头。

    冯学姐心里犯嘀咕,有一瞬怀疑是不是赵鸳鸢学不好主播,还对被她这个学姐频繁喊过来讨论节目厌烦-

    井歆之回来后第一次上播前,约到了白渲当面梳理这学期最后几期的节目资料。

    两人在学校过于引人注目,于是去了一家学校附近的咖啡馆。

    是白渲定的地儿,井歆之到门口之后看见那装潢和品单有点儿心虚,她是计划好要请客的,可这儿的消费是真不便宜。

    也是,白渲学姐的消费档次自然不比她们普通穷学生,何况,高消费带来了高品质。

    至少这里,绝对的无同学打扰。

    她们聊到了一个主题关于大学生消费的。

    学校肯定主张勤俭节约、勤工俭学,当然大学确实也是培养品德的地方。

    井歆之跟白渲探讨着,基本以白渲为主,她拿出了一连串公开数据进行分析比对。

    之后,井歆之若有所悟,犹豫着向白渲另请教了个私人问题。

    对于学生仰慕主播,送花送礼物,主播作为学生是否应该接受。

    白渲自然听得懂,井歆之在讲自己的事。

    事实上,H大电台历来有粉丝送花,但也只是少数,像井歆之这样成规模的,实属例外。

    白渲客观道,“这当然是两方面看待,一方面肯定是带动消费了的,有利于发展,另一方面对于学生群体,可能存在着主张奢靡攀比、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

    学校就是个小社会,然而学生们各项世界观价值观都还未成型。

    这种社会向类似打赏的风气,会给人一种错觉,想要追主播,那就拿钱砸,砸不到位人根本都看不见你。

    往最坏的方面考量,不仅败坏风气,甚至导致学生把家里父母血汗钱亏光,自己还饿肚子。

    可她们毕竟是学生,不是社会上的盈利组织,一个本身具有引导倾向的电台节目变了味那可就大大的违背初衷了。

    井歆之受教,她其实在同龄人中算成熟懂事的了,会欣赏他人,但也足够自信。

    可面对白渲,这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学姐,井歆之总有种崇拜感。

    白渲从井歆之眼神中读到了类似好感的东西,她面部轮廓柔和了不少,又淡然地攥着咖啡杯抿了一口。

    浓郁的苦香。

    井歆之嗅到,还算能品味,她不大喜欢美式或者意式浓缩,拿铁这类更好入口,可有时候需要熬夜用功,不得已灌那种苦涩液体的时候也不少。

    她看见白渲手上之前那处擦伤已经结痂,那只嫩白又格外纤长的手此刻有种缺憾美。

    白渲注意到她的视线,大大方方把手伸过去给她看,“谢谢,已经好了。”

    四周很安详,店里播着一首井歆之没听过的小提琴曲。

    她不自觉也伸出手轻轻握住白渲的,掰开白渲的手指细细打量。

    大概只是一刹那,但那瞬又十分永恒,因为井歆之过于专注了。

    某个瞬间,井歆之骤然回神自己的失礼举动,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

    可也奇怪,白渲刚刚就那么纵容着她把玩似的摆弄自己的手。

    次日,井歆之上播。

    新的一年,她的状态很稳,节目最后她对同学们说了祝语之后,额外说了几句话。

    “谢谢大家的喜爱,但是以后请不要送吃的了,也尽量别送花。”

    “大家都还是学生,生活费并不富裕,买那些太费钱了,如果喜欢我的节目的话,实在想要送什么,贺卡就好,我会认真看你们写的每一句话的。”

    赵鸳鸢此时被冯学姐抓着在隔壁实时收听井歆之的节目,本来她还装模作样零散写了几句笔记,此时听得这些话脸都僵了。

    冯学姐还说要她从井歆之这个同样是新人主播的经验里学到些什么,可井歆之直播都说些什么啊?

    真虚伪、真凡尔赛、真令她讨厌啊!

    而井歆之说完这些就愉快地下播了,她手机几乎同时震动。

    跟同事道别,出了电台那层,井歆之划开手机看见VX的一个小红点,是白渲学姐发来的。

    ——说得很好。

    井歆之抿唇笑弯了眼睛。

    第18章你还会带人回家?!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H市连着下了两天雪后, 一直阴天,断断续续飘雨夹雪,持续了三四天, 终于转晴。

    “唉,外面太阳好大啊。”杨柳在寝室里缩脖子,“可我真感觉更冷了。”

    井歆之网购的毛线团到了,她记念着要给唐阿姨也织一条围巾, 这次买的是素雅的浅紫线。

    她坐在书桌前打理线团,“那你下午还去图书馆不?”

    “不、不去。”杨柳把笔记本哆嗦着抱回床上,支起床上桌, 一副打算就在此落户的架势,“还是电热毯被被窝儿暖和, 除了拿外卖和上厕所,我死也不下床了。”

    “行吧。”井歆之无奈。

    “唉。”杨柳汲取到温暖, 舒服地叹出一口气, “我说你也别去了, 这马上期末考,里面尽是人, 别说坐的了, 站都快站不下,你还挂着这张人见人叫的脸, 想在那被包围呢?”

    井歆之斜瞥了她一眼, 也跟着叹了口气。

    想想那个画面是够令人头疼的。

    井歆之考虑,要不要看看周围的营业自习室, 就是有点儿麻烦, 明明学校有图书馆和自习室,她还得舍近求远跑出校门。

    等等。

    井歆之记起三号楼后面有一处栋矮房式的自习室, 那是老房子了,平时很少人去,干脆她先去那碰碰运气。

    吃过午饭,简单午休了下,井歆之就挎着自己的托特包直奔老楼。

    这里地处偏僻,或者说绿化做得很好……

    大晴天,拐过三号楼的道上就阳光暗淡了。

    阴森森的,像傍晚。

    “呜呜~”的风声在头顶至四周的树丛间划过。

    井歆之舔了舔唇,虽然她无神论,但毕竟也就刚刚二十岁的小姑娘,有点儿发怵。

    她赶紧加快脚步,埋头往老楼赶,到了老楼门前,上面窗户亮着光,微弱的读书声也漏了出来,虽然老楼三面环林,树丛高得厉害,但到底叫人放下心来。

    老楼只有三层高,一楼大厅走廊里都是出来背书的,井歆之直接去了二楼。

    她看了几个教室都还好,确实人少,稀稀疏疏的,就随便进了间。

    老楼没什么人来的原因除了偏,还是因为设备装修什么的太陈旧了,这里连空调都没装,又被林子环着,湿冷湿冷。

    还好井歆之带了热水袋过来,揣在肚子那,还算能扛下。

    等到了天渐渐暗下来,井歆之看了眼手机时间,四点多的样子,她简单收拾了下离开。

    果不其然,天暗了,这小道更阴森。

    井歆之向来时那样,快步闷头往外走。

    人声渐渐消失于身后。

    “呼呼。”的风声不断,还变形成诡异的抽空声。

    前方有人影晃过,井歆之差点儿吓一跳,但她毕竟是马克思主义者,理智占上风,更快地往前走了几步想离人影近点,能安心点。

    “歆之?”那人影的声音有点儿熟悉,很好听。

    井歆之乍然发现,居然是白渲学姐。

    她赶紧走上前去,“学姐。”

    白渲点头,“你刚刚怎么了?”

    她过分快速的脚步令白渲疑惑。

    井歆之总不能说自己是被这场景给吓的吧,也太丢脸了,“咳,没什么。”

    “你是刚去老楼自习吗?”白渲微点头,没在意,随口跟她聊天。

    “嗯。”井歆之解释,“临近考试,图书馆已经人满为患了。”

    说到人满为患,白渲自然懂了井歆之的困扰,她思索着附近是否有合适又安静的地方可以供井歆之学习。

    两人并肩而行,快分开的时候,白渲突然道,“你要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去我那吧。”

    “嗯?”井歆之愣了下。

    “我记得老楼还没安空调,挺冷的吧。”

    井歆之点头,她看着白渲在路灯下更显立体的脸,冷冰冰的气质依旧,可怎么能这么细致周到地为他人考虑。

    但井歆之实在不好意思打扰白渲,“不用啦,谢谢学姐。”

    “你一般下午自习是吗?”白渲一向很有效率,“明天下午1点半,西门口见。”

    井歆之愕然,她没想到白渲会这样坚持邀请她,心底里冒出丝丝缕缕说不出来的愉悦。

    还有一丝丝莫名的羞赧。

    次日,井歆之午休后提前在一点二十就到了学校西门。

    一点二十五,白渲也到了。

    看得出来,白渲学姐今天下午是没事的,她穿得很休闲,高领黑毛衣套了件长及膝盖的卡其色羽绒服,没扎头发,松松地披在胸前。

    晴好的阳光,黑发女人神色闲散,漂亮的眼睛里情绪很淡,鼻梁高挺,唇线优秀,与这寒冬凛然一体。

    井歆之眼睛亮了亮,这样姿态的白渲学姐并不常见,她似乎总是烦事缠身,行色匆匆而锋芒毕露。

    “昨天忘了给你说,我那有只狗。”白渲跟她点头,“不过挺听话的,你怕吗?”

    井歆之笑,“我喜欢小狗。”

    白渲被她这样乐观的样子逗乐,面上五官微微牵动,语调柔了,“我家那只可不是小狗。”

    井歆之眼睛却更亮,“金毛?萨摩耶?阿拉斯加?大狗狗更好rua啊!”

    居然还期待上了。

    “跟我走吧。”白渲挑眉,示意她靠边走,“边牧,中型犬,不大只但也不小只。”

    白渲的房子离学校还算近,说到底她其实并不是住不惯宿舍,自己住纯粹是为了躲清静以及方便工作。

    是一栋独栋的小别墅,两层高附带一层地下室。

    井歆之进了小区就有些惊叹,“这里绿化率好高。”

    “嗯。”白渲轻笑,想起自家狗狗的时候她显得比较温柔,“就因为绿化高我才挑的这,别的我不在意,主要方便狗狗能出来溜达下。”

    她们还没进院门,里间大门的边牧就已经在门那摇尾巴,扑腾着要出来了。

    “不准出来。”白渲远远发出指令。

    那只边牧依旧在那兴奋地扑门,倒是没有要开门出来的迹象。

    “它真的会开门吗?”井歆之好奇。

    白渲抬手将院门的锁开了,半骄傲半无语,“它三个月就能开笼子锁,五个月就哪里都锁不住它了。”!

    井歆之惊呆了,“不愧是智商第一的犬种。”

    等白渲领着井歆之走到房子大门,她先给井歆之拿了双拖鞋,自己也换好,这才开门。

    几乎是门开的一瞬间,那只黑白狗狗就从门缝里滑了出来,直往白渲身上扑,一边儿扑腾着它的前爪,一边儿还在那,“嘤嘤嘤。”

    井歆之目瞪口呆。

    这狗狗也太会撒娇了吧?

    白渲微佝偻下去,手在狗狗脑袋瓜上安抚地摸摸,那狗狗好像会笑似的,咧着嘴巴,看起来很开心很享受。

    某个瞬间,狗狗大约迎接完了主人,终于注意到井歆之这位客人,它脑袋转过来,井歆之发现它的眼睛很漂亮,亮亮的,无辜又纯洁。

    但白渲第一反应却是喝了一声,“no!”

    “诶?”井歆之疑惑看向白渲。

    白渲盯着狗狗,狗狗于是乖乖坐下来不动,只剩身后的尾巴还在那不停地摇动。

    这下,白渲才转过脸给井歆之说话,“它想跟你打招呼。”

    “像刚刚扑你那样扑我吗?”

    白渲点头,“但是也可以让它不动,你愿意可以摸摸它的脑袋。”

    “我不怕。”井歆之跃跃欲试。

    白渲唇畔微勾,低下头跟狗狗说,“可以。”

    “嘤嘤嘤~”下一秒,狗狗就撒着娇扑到了井歆之的腿上。

    好热情,这样俯视的角度看,狗狗更好看了。

    漂亮的大围脖,脸开的十分对称,纯洁眼睛盯着你,还咧着嘴笑,简直就像阳光一样温暖灿烂。

    “走啦,进去。”白渲怕狗狗纠缠井歆之纠缠得烦人,喊着人和狗狗一起进了屋。

    外面是零度左右,井歆之刚进门就感受到了二十多度的暖意。

    冷热交替,激得她忍不住打了寒颤,然后舒服地呼了口气。

    “学姐是用的地暖吗?”井歆之能感觉出来,这种暖不是空调那种吹出的风造成的,室内空气并不干燥。

    “暖气。”白渲随手剥掉了羽绒服外套。

    井歆之也跟着脱了厚羽绒服,她里边儿是一件豆绿色加绒连帽卫衣,最里面还有件保暖秋衣。

    这样一来,井歆之还有点儿热,但她不好再脱了。

    白渲大约看出来了,“你要不脱了卫衣,我给你拿件我的薄外套?”

    “不用不用,不热啊。”井歆之哪里好意思。

    她俩落座于客厅的茶几,这茶几是升降的,给升到了适宜写字的高度,白渲给她倒了杯橙汁之后便让她自己招呼自己,然后两人各自看自己的书。

    白渲还是穿着那件毛衣,是薄款,修身得很。

    女人玲珑的曲线在毛衣包裹下展现得淋漓尽致,修长白皙的脖颈儿微向前弯着,黑发垂落,呼吸恬淡。

    井歆之在某个瞬间,翻页,不知为何眼神飘了过去,恰好落在那处傲人玲珑上,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目测,C。

    其实井歆之自己的码数也是C,可学姐的井歆之好像突然明白了何为女人的成熟与妩媚。

    “怎么了?”白渲突然抬头。

    井歆之晃了下神,她心脏急跳了几下,心并未静下来,但她赶紧稳住了表情,笑笑摇头,“没啊。”

    “你脸很红。”白渲皱眉,“热?”

    “嗯”井歆之应下,又说,“还好。”

    边牧趴在阳台一角的窝里,无聊地拿眼睛瞟来瞟去,懒洋洋的。

    但井歆之和它对视上,它立刻兴奋了神色,瞬间起身走到了井歆之身边,蹭她的腿。

    井歆之抬手撸它脑袋,狗狗舒服地眯了眼睛,然后,井歆之一停下来,它干脆一扑腾,前爪和前半身都伏到了井歆之大腿上,半趴着还拿后背蹭井歆之。

    撒娇撒得没谱儿了。

    “冬冬。”白渲怕井歆之被烦到,喊了一声。

    边牧冬冬立刻跳下来,又绕到另一边,走到白渲面前。

    白渲无奈地抬手摸摸它,它乖乖地坐下了。

    等白渲手一停下来,冬冬就拿自己脑袋从白渲手掌底下顶起,示意接着摸。

    井歆之看得笑出声来了。

    这狗狗怪会享受的嘞,能这么使唤白渲学姐的,全天下也就这只恃萌行凶的小狗,哦不,中型犬狗狗了吧?

    白渲拿冬冬无奈,起身去不远处的开放式厨房拿了一小包宠物磨牙零食,拆开包装袋,是甜甜圈形状的肉缠牛皮。

    她丢给冬冬,冬冬跳起来就半空中接住了。

    “这下可以了吧?”

    冬冬也不“嘤嘤嘤。”了,心满意足回了自己窝里,专心致志啃磨牙零食。

    “诶,她还会用两只手手抱着啃。”井歆之看着新奇。

    “呵。”白渲无语地瞅了眼自家狗子,“论起吃东西,她最聪明。”

    明明是嫌弃的语气,可是就是听着很骄傲很宠溺。

    这样子的白渲学姐,很特别也很温馨。

    “冬冬是哪两个字啊?”井歆之问白渲。

    “冬天的冬。”

    井歆之:“哦。”

    白渲学姐真是,连狗狗的名字都这么冰山气质。

    这次却是井歆之想岔了,白渲跟她解释道,“冬冬是冬天出生的,而且它小时候很爱蹦哒,动不动就“咚!”地一声给自己摔倒了。

    原来是这样。

    白渲并没有从厨房那边走回来,而是很快热了一小碗米糊,“你要吗?”

    井歆之摇头。

    白渲便自己小口小口地喝着。

    “学姐你口味好清淡健康。”井歆之感叹,又想起听闻白渲学姐很自律,真是我等楷模。

    “我不是喜欢喝。”白渲随口解释,“只是胃不好,以前生活习惯不注意,胃落下病根子了,治好后不能断根儿,就得经常养一养。”

    她说的简单又轻描淡写,但井歆之是听说过胃病折磨人的厉害的,也听得出“生活习惯不注意”背后隐藏的拼命。

    胃病大约是新闻工作者的通病了,忙起来很难顾得上准点吃饭。

    “况且,胃病很尴尬,影响社交,也影响工作。”白渲告诫井歆之,“我看你学习时也很认真,要注意一点,身体本钱最重要。”

    胃病通常伴随着说话呼吸的异味。

    学姐这样拼命,不知在外工作是否受过他人的嫌弃与白眼,井歆之蓦地心酸又心疼。

    还好,现在治好了。

    井歆之眼眶都有点儿发酸了,她赶忙错开视线平静了下心情,转而用温柔的笑意道,“嗯,我们要可持续发展,顾好身体健康。”

    “叮咚叮咚~”门外有门铃响。

    白渲拿手机监控看了眼,起身出去开门,冬冬磨牙零食也不啃了,跟着主人走。

    门外是苏茹,门还没开,她声音先出来了,“别扑我别扑我啊,冬冬!”

    并没有用。

    门开了,冬冬第一时间扑她腿上,跟她贴贴,新一轮“嘤嘤嘤~”

    苏茹哀嚎,“白渲!你也不管这着点儿!”

    “呵。”白渲冷笑,“它跟你亲呗,我怎么管?”

    亲个鬼!

    冬冬扑了她半分钟,简直像完成一个形式一样,转身就回了屋里,又去啃它的磨牙棒,不再搭理客人。

    苏茹进门,井歆之赶紧也站起身。

    “这、这、这不是那谁吗?!”苏茹蓦地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哦,对了!井歆之!”

    苏茹转头望向白渲,“你居然让她来你这儿了?什么情况?你还会带人回家?!”

    灵魂三连问。

    苏茹没跟井歆之说话,但井歆之作为学妹当然要主动打招呼,她尴尬地喊了声,“学姐好。”

    白渲这才慢悠悠从后面跟上苏茹,她不答反问,“你来干嘛?”

    一下子,苏茹脸上玩笑震惊的表情就变严肃了,“这不,关于你老爹的,我想着还是当面跟你说比较好。”

    井歆之听见这句话,知道自己不适合听了,连忙告辞,她收拾自己的书本在苏茹复杂又八卦的注视下往外走。

    冬冬起身看了一眼,大约是听懂井歆之要走,立马跑过来,在井歆之腿边蹭啊蹭。

    井歆之忍不住笑,又揉了揉冬冬的脑袋,“下次见。”

    “等等。”白渲拎起羽绒服跟过去。

    “我送你。”

    第19章井歆之和白渲对望了一眼,一起笑了。

    等白渲回来, 苏茹已经轻车熟路给自己泡了杯热可可,舒服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呢。

    白渲落座于沙发另一边儿,冬冬走过来趴在白渲身边, 白渲轻而慢地撸它脑袋和背,问苏茹,“说吧。”

    “呃。”苏茹放下手机,“是你想的那样。”

    之前白褚找人拦白渲, 白渲实在没办法,只好让苏茹动用苏家的势力帮忙查。

    “其实挺好查的。”苏茹说,“他对其他人根本不避讳, 只是躲着你而已。”

    白渲点头,没说话, 依然安静地撸着冬冬,冬冬许是感觉到了主人的什么情绪, 它突然一躺, 翻肚皮, 逗主人开心。

    白渲便接着摸它肚子,轻轻柔柔。

    苏茹也沉默了。

    她记起白渲第一次发现白褚出轨时, 哭得很厉害, 那时白渲和她们这些小姑娘没什么不一样,只是稍微不爱说话一点儿。

    渐渐的, 白渲变得高冷从容, 语言锋利,不知何时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对很多人来说宛如修罗的女人。

    苏茹想活跃下气氛, 她重新提起井歆之,“你怎么和那小姑娘走那么近了?我还以为除了我们这圈从小玩到大的能理理你, 你根本丧失了和人交朋友的能力呢。”

    朋友?

    白渲想了下,她和井歆之好像确实可以称得上朋友了。

    “她人不错。”白渲思索,“之前她给过我一个面包,不是买的而是她自己做的。”

    “啊?”苏茹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不是买的,自己做的?”

    白渲点头,“当然,如果是用钱买的我怎么好收?”

    苏茹更不理解了,“那做的你就收?按理说应该挺多人送你吧?”

    怎么偏偏收了井歆之的?

    “没,都是送的那种一看就是店里做的,很精美。”白渲说,“况且那天我赶巧饿了,不然也不会接她的。”

    “哦。”苏茹想明白了,“也对,一般人做的不好看,就算做的好看的,也没信心用自己做的送你,只会用买的最漂亮的。”

    等苏茹离开白渲家回去的半道上,她突然反应过来,诶,不对啊,就算接受面包能解释吧,你就能因为一个面包把人带回家了?

    谁信啊?!-

    隔了两天的样子,白渲又有空了,便发消息让井歆之可以过来学习。

    不用白渲带,这回井歆之能自己过去了。

    到了后还没来得及给白渲打电话,冬冬已经摇着尾巴过来了,还直接给她开了门。

    井歆之对着冬冬脑袋一通揉,“冬冬,你怎么这么聪明?以后我就叫你聪明冬好不?”

    “呵,还聪明呢。”白渲听到声音走出来,斜眼看自己狗,“嘤嘤怪上脑,一天天就知道找人rua。”

    正说着,冬冬当即就倒地翻身,露出肚皮,四肢乱扭,要井歆之摸它肚子。

    井歆之配合地给它rua了会儿,这才能进门。

    两人照旧各自在茶几两边各做各的事。

    中途,井歆之在包里翻东西,好半天没翻到。

    白渲问,“找什么?”

    “好像忘带红笔了。”

    白渲递了一支给她,刚好看见井歆之翻开的包里露出一团毛线和已经织了小半段的围巾。

    浅紫色,一看就是女生用的。

    白渲这回猜道,“给妈妈的吗?”

    “嗯?”

    白渲下巴微扬,向围巾那里示意。

    井歆之看过去,愣了下神儿。

    妈妈

    其实,她很想妈妈,她还没来得及给妈妈亲手织一条围巾,妈妈就已经去世了。

    不过,她没有随便给人说自己家世的癖好,也不愿意让白渲学姐觉得她可怜。

    井歆之低头,深呼吸了一口气,缓和下心情,再抬头时,她轻轻摇头,“给一个阿姨。”

    其实,只是很短的几十秒,但是白渲却敏感地从中品到了悲伤的气息。

    她是新闻从业者,挖掘信息和触觉方面都很厉害。

    但井歆之既然没说,她绝不会去追问。

    她只是冲着井歆之浅浅笑了下,安抚的意味。

    阳光不错的下午,冬冬在她们中间翻了个身,又翻回来,最后睡到四脚朝天。

    井歆之跟着也轻轻地笑了。

    “对了。”井歆之又开始翻包,“刚刚进来的时候被冬冬扑得太热情给忘记了。”

    “什么?”

    井歆之翻出来一个纸袋,递给白渲,“是我自己做的小饼干。”

    白渲:“?”

    井歆之解释,“学姐你可以没事的时候吃一点,对胃好。”

    白渲微愣。

    那天她随口说出的话,井歆之居然就记得,还特意做了小饼干给她。

    她跟苏茹说的很对,井歆之这个姑娘,真的人不错。

    饼干很香,本来睡着的冬冬一下子翻身而起,凑了过来,拿前爪熟练地搭上白渲的胳膊,还企图像人一样两只脚站着,狗脑袋伸的近近的,目光灼灼看着井歆之手里的纸袋。

    “你不能吃。”白渲训它,“狗吃狗粮,吃狗零食。”

    冬冬闻言转头去看白渲,“嘤嘤嘤~”了两声,开始生气,又“汪汪汪!”地叫起来。

    井歆之赶紧把纸袋递给白渲,“学姐!”

    白渲接过,拆开来,里面都是小动物的形状,怪可爱的。

    嗯,跟做饼干的人一样。

    白渲捏了一块儿出来,刚好是卡通小狗的样子,她放进嘴里当着冬冬的面吃了,还公正地点评,“好吃。”

    冬冬瞪着眼睛,大约知道自己是讨不着食了,“嗷呜!”了一声,愤愤不平地跑回自己窝里,还把屁股那面对着她们。

    井歆之和白渲对望了一眼,一起笑了。

    第20章“你不嫌无聊的话,可以啊。”

    期末考前, 各科老师早就划了重点。

    井歆之是先梳理了一遍本学期的所有内容,之后对着重点又再次消化。

    她的书不光笔记满满,便利贴也不少。

    反观大部分学生, 基本都是临时抱佛脚,能把重点啃下来也就万事大吉了。

    晚间,井歆之拿kindle看小说换脑子,杨柳在一边儿泡脚, 手里还翻着课本,随口问了井歆之两个问题,“当时老师怎么讲的来着?你好像记了便利贴?”

    “昂。”井歆之抬头, 看着自己桌上排的书架,默默回忆背了出来。

    “诶, 慢点儿慢点儿~”杨柳扭曲着身子,侧身不动腿脚地翻了只旧本子, 随手撕了两页, 赶紧记下来。

    她们快结束的时候, 赵鸳鸢从外边儿回来了。

    “哎哟,冷死了冷死了!”赵鸳鸢几乎是冲进来的, 因为寝室门朝内开, 她动作太大,还把门口垃圾桶给撞翻了, “有人在洗澡没有, 没有我去了啊!”

    井歆之回了句,“厘姬刚进去。”

    “我服!”赵鸳鸢面色不善, 提高了音量十分不耐, “早不洗澡!非要挤到后面洗!”

    “今天轮你们俩洗,你排前边, 她还等了会儿。”

    “等毛线啊!”赵鸳鸢无语,“我没回来她就赶紧先洗啊,不晓得转转脑子哦。”

    这话太难听。

    井歆之皱眉,“也没人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赵鸳鸢“呵。”了一声,把椅子在地板上一拖,“硌啦。”地一声钝响,她一屁股坐下去,冷笑,懒得搭理她们。

    “你垃圾桶不收拾好啊?”杨柳正默读呢,看她直接坐下了,瞪大了眼睛。

    “哎呦!”赵鸳鸢拖长了音调,五官挤成一团,“烦死了。”

    “烦死了你也得收。”杨柳虎视眈眈。

    赵鸳鸢不肯起来,“我一会儿收行了吧。”

    杨柳知晓她那副德行,压根儿就不想动,一会儿也肯定不会收,最后不过是谁看不过眼就会给收了。

    “不行!”杨柳不依不饶,“你撞几次了?什么时候收过?”

    “我怎么没收过?收过好吧!”赵鸳鸢也不退步,虽然她确实有时候没收拾,但她记得她反正收过,所以很是理直气壮。

    眼看两人要针尖对麦芒地杠上,井歆之看了眼杨柳摇摇头,然后扭头对赵鸳鸢说,“以后回寝室,门别摔太重就好了。”

    赵鸳鸢鼻孔重重喷出一口气,不吱声了。

    杨柳和井歆之又对了几句考试重点,突然间,趴桌上玩手机的赵鸳鸢扭头过来,“什么啊?你们重点怎么那么多?”

    “就老师划的啊。”杨柳都没回头。

    赵鸳鸢皱眉,她终于记起来,划重点那几堂课,她忙着和VB上的小哥哥暧昧,重点只敷衍地划了点,想着之后再找孙厘姬要的,可后面她忘了。

    结果,复习的时候她还说这学期重点不多,还挺简单,都没怎么认真看,觉得剩的时间充足来着。

    这一下子,赵鸳鸢心就慌了。

    正好,孙厘姬洗完澡出来了,赵鸳鸢顾不上说人家洗澡慢了,赶紧问,“你各科重点都划了吧?借我看看!”

    孙厘姬擦着头发,有点儿懵,“划了你不是还没开始看重点吧?内容很多,应该都来不及了。”

    赵鸳鸢哀嚎了一声,“你快把你的给我啊!”

    “但是有的内容要自己找答案,我还没全做好”孙厘姬想了想,又看向井歆之,“应该歆之早就做好了,她内容好像都已经过了两遍了。”

    闻言,赵鸳鸢的面部表情错乱,五官都变了形,她不情愿地扭头望向井歆之,“歆之,你重点借我看看吧。”

    井歆之把课本都码好了,淡然道,“可以啊。”

    赵鸳鸢赶紧走过去,井歆之平静地说,“你先把垃圾收了吧,一会儿又忘了。”

    “”

    赵鸳鸢憋屈地拿起扫帚扫了垃圾,也没丢垃圾桶了,直接倒进垃圾袋,拎着跑下楼去丢垃圾。

    自打她们相识搬进这个寝室,赵鸳鸢丢垃圾的次数一个手都数得过来。

    杨柳望着赵鸳鸢风一般的背影,对井歆之竖了竖拇指,“歆之,还是你棋高一着。”

    用吵架的方式容易让自己也气血上头,赵鸳鸢也不会听,费力不讨好。

    井歆之淡然,“所谓知识就是力量。”

    有了“考试重点”这个知识力量,赵鸳鸢自然被捏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然而,井歆之的考试重点虽然已经极尽详细,也完全不用自己再费心找答案,但就是直接背,赵鸳鸢留下的时间也来不及了。

    偏偏,校广播在寒假前还有最后一周。

    赵鸳鸢全心扑在背书上,广播内容草草了事,到底出了事故。

    当天,冯学姐和她一碰头就看出她状态不佳,大黑眼圈挂着,冯学姐差不多知道她的性子,是极爱玩的,平时倒是无所谓,怎么上节目前一晚还不知道好好休息。

    这可冤枉了赵鸳鸢,她这纯粹是背书背的。

    在节目上,冯学姐忍着性子,尽量自己带着话题,给赵鸳鸢的留白极少。

    赵鸳鸢背书背到入魔,在接梗时居然脱口而出背了一句。

    她原本昏昏欲睡,下一秒骤然惊醒,“不是!”

    冯学姐立马给她使眼色,自己紧急接过去,“哈哈哈,就是说期末考迫在眉睫了,同学们是不是就像我们赵主播刚刚表演的那样呢?”

    后半程,赵鸳鸢倒是精神抖擞着了,冯学姐的脸色却极差。

    等结束,冯学姐一句话都没跟赵鸳鸢说,转身就自己走了。

    不过两小时,这个可有可无没人在意的节目倒是难得又翻火了。

    大家都在讨论。

    “刚刚那个赵主播是直播失误了吧?”

    “这哪是失误,简直是事故吧?”

    “我勒个去,她们那档节目真是白开水一样助眠,我听见赵主播背了句书倒是叫我一下子鸡皮疙瘩起来了!”

    “噩梦啊噩梦,马上期末考了,都背书背神经质了吗?”

    电台还没有就此事故展开讨论和处分。

    赵鸳鸢气急又害怕,嘴却极硬,她在寝室放话,“本来就是随便玩玩的,大不了不玩了呗。”

    当时,室友全在,都看了她一眼,静默无声。

    不管是担心如孙厘姬,还是厌烦如杨柳,或者无感如井歆之,都不好在这时候说什么刺激她。

    然而井歆之无声的一个眼神,依然刺激到了赵鸳鸢。

    她就是觉得那个眼神里充满了落井下石、满满的嘲笑,以及得意洋洋。

    “谁稀罕做一样。”赵鸳鸢几乎不受控制,张嘴就低劣地开炮,“就算真以为能做到多好,不过也就是一些咋咋唬唬没见识的家伙送点廉价吃的而已。”

    孙厘姬闻言惶恐地在井歆之和赵鸳鸢之间看来看去,呆滞如她,也听得出来赵鸳鸢的挑衅。

    然而,井歆之一点儿气愤的情绪都生不起来。

    她心里只有说不出的感慨与可怜又无语,最终,长叹了一口气。

    而赵鸳鸢发泄地说完话之后,再次陷入无尽的懊恼与害怕中。

    她是不可能真的不做主播了的,毕竟,在她自己的那个圈子里,无论她直播效果如何,主播这个身份几乎是她最大的谈资-

    期末考期间,断断续续有先考完的学生回家了,学校处在一种萧条与吵闹并重的背景里。

    井歆之她们的最后两场考试排的比较后,她定车票避免太赶,还多空了一天半出来。

    那天下午,杨柳已经回家了,井歆之独自一人出校门转转,她想去市区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带给爸爸或者唐阿姨的。

    偏巧,刚出地铁口,有人滴了她一声,居然是白渲,“去哪?我送你一程。”

    井歆之看出来白渲应该是在工作,“不用,我就在那边广场逛逛街,走过去就行,学姐你快去忙吧。”

    “我也过去。”白渲喊她上来。

    等上车,井歆之才知道白渲还真不是哄她,要去那边广场蹲点。

    开车就三四分钟的路程,中间还等了个红绿灯,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原来,白渲是要去查假冒伪劣。

    有条链做的高端酒的假酒,白渲想挖出来,已经有了眉目,正在从酒店方往上游追溯。

    井歆之下车转了几圈,没看到称心如意的礼品,倒是对白渲的工作升起好奇,心里隐隐惦记着,她干脆VX问白渲——学姐,能带我一起吗?我就在旁边看看,绝对安静。

    白渲很快给她发了定位。

    不过几百米远,井歆之过去的时候,白渲在车里吃面包和牛奶。

    “学姐,你垫胃吗?”井歆之以为白渲是在下午茶,养胃,但是这量好像略有点儿多。

    “午饭。”白渲简单解释,“前边垫了胃的,忙起来忘了,这会儿没事就赶紧吃了。”

    白渲坐在驾驶位,小小的空间并不像餐桌那样舒服,她三两口解决了,也和之前井歆之见过的在桌席上斯文精致如艺术的吃饭样子很不一样。

    井歆之一瞬地心疼。

    “好了,走吧。”白渲吃完过时的午饭,就带着井歆之去了对街的商场,商场最后三层都是美食店,她们要去的酒店就在最顶层。

    赵鸳鸢此刻也在商场,她还没回家是为了和好友们最后聚一场。

    她们是从倒数第三层转悠上来的,一路看看还没选定地儿。

    走到倒数第二层的时候,有人眼尖地看见了白渲和井歆之。

    因为电梯最后一层是高端酒店,都需要预约人带或者刷卡,避免打草惊蛇,井歆之和白渲搭到倒数第二层就下来了。

    “诶!诶!诶!”赵鸳鸢一行人有人小声惊叫,“那是白渲学姐和歆之主播吗?”

    “我靠!还真是啊!她们私交居然这么好,一起来逛街吃饭吗?!”

    赵鸳鸢看过去也有点儿呆愣,她没想到井歆之居然都能和白渲学姐这样的人物搭上了,一时眼红又烦躁。

    身边的朋友却是脑子转的很快,“鸳鸢,你跟歆之主播是室友的对吧,该打个招呼吧!”

    赵鸳鸢自然听得出,他们是想借这层关系过去看能不能也认识下。

    这种感觉令赵鸳鸢更烦,但又生出一种膨胀感,她点头,便领着一行人过去了。

    “歆之。”赵鸳鸢不敢直接喊白渲学姐,人家可不认识她。

    井歆之和白渲停步,见是她,井歆之跟她简单打了个招呼。

    赵鸳鸢倒来劲儿了,先是赶紧趁机跟白渲打招呼,“学姐好。”又扭头扫视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朋友,“歆之,这些是我朋友。”

    那堆人连忙笑着喊井歆之的名字。

    井歆之也礼貌点了下头。

    赵鸳鸢笑意升起来,看着自己朋友纷纷想上前又不敢的样子,她开口了,“你们要不握个手吧。”

    大家眼睛齐刷刷亮了。

    井歆之心下当即就不舒服了,她想婉拒,“不好意思,我们还有点事。”

    那边想说什么,白渲冷淡又不耐地扫了一眼,冲井歆之道,“走了。”

    井歆之趁势连忙跟了上去。

    一时间,赵鸳鸢感觉大丢面子,她恨恨盯着井歆之和白渲的背影。

    而她身边的朋友们却都在兴奋地感慨,互相讨论,压根儿没在意她。

    赵鸳鸢瞥了眼身边的朋友,五味杂陈,还好人家没觉得她不行。

    不过,赵鸳鸢心里默默念叨,白渲学姐不理她就算了,井歆之居然也跟着转身就走

    这个梁子算结下了。

    另一边儿井歆之早把这个小意外忘在了脑后,她跟在白渲身边,蹲点的无聊时间里就听白渲解说,偶尔还问些问题。

    虽然今天的蹲点并没有个结果,白渲告诉她,“这需要耐心和细心,哪怕上一秒再无聊,可能下一秒变故就出现了。”

    井歆之就这么短短两三个小时的时间,深感自己要是能跟白渲一起学习,她的节目肯定能再上一层楼。

    理论和现实的融合,需要深层次地探索。

    她真想明天也跟过来,可惜,“学姐,我明天就要回家了。”

    白渲口袋里随身带着糖,防饿坏了低血糖的,她随手摸了两颗出来,将其中一颗递给井歆之,“哦,这几天学校门口的公车都是学生,估计不好搭,要我送你去高铁站吗?”

    井歆之接了,“不用,我拼车已经预约了。”

    “哦。”白渲剥了糖含在嘴里,静默地立着。

    井歆之也跟着剥了糖塞进嘴里,橘子味的,一点点甜一点点酸,还挺提神的。

    她又说,“学姐,下学期你工作方便的时候,能带上我吗?”

    商场播放着悠扬的乐曲,她们两人站在不显眼的一处扶杆边儿,文雅的女孩因为咬着糖腮帮子鼓起来一坨,微仰头期待地等着白渲的答复。

    白渲舌尖在糖上划了划,突然想戳一下女孩的腮帮,她很轻地笑了下,“你不嫌无聊的话,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