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康熙的吩咐,隔日一早,常泰便早早进了宫。
得知这一消息时,胤礽刚结束第一门课。在微微思索后,胤礽决定让小棋子亲自去带常泰。
小棋子闻言一愣,心里暗暗将常泰在心中的位置微微提高了几分,随即低头行礼领命,快速退出了教室。
一个新人刚进宫,即使是有关系的新人,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快便能进入到主子所在的宫中办事。
起码今日直到胤礽用午膳,都未曾见到小棋子带着人回来。
晚上胤礽要与康熙一道去用晚膳,午膳他便直接在教室用,不多跑了。
昨日胤礽与胤禛说好了,今日用午膳时他不回去了。若是胤禛想来找他,便来找他。看到现在胤禛都一直没有来,可能已经用完午膳了,不打算来了吧。
除了小棋子外,一直在胤礽身边伺候的便只剩小书子了。所以今日小棋子不在,胤礽便以为为他拿来午膳的是小书子,结果端着食盒前来的,却是个他不是十分眼熟的陌生面孔。
“你是...?”
胤礽看着眼前模样似乎很是紧张的小太监,撑着下巴看着对方,神情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
“太子殿下,奴...奴才小墨子。”
原本便低着头,听到胤礽的问话,下意识更深地低下头,小墨子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便说着,手上还加快了拿出膳食的动作。
“小墨子...”
胤礽闻言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这名字,这名字胤礽有印象,他记得确实他取过,这应该是他最后收来的小太监。
以最快的速度放好小碟子,小墨子又向行了个礼,随即立马退出了教室,要去换小书子公公进来。他太紧张了,尽管他的命是眼前的太子殿下救回来的,但是与前面被救回来的太监不同,他从进了毓庆宫到现在,都还未近距离与胤礽相处过,今日是第一次,而且还是猝不及防得来的机会。
小墨子又想到刚刚在门外,小书子公公拉住他,满怀笑意的让他进来将午膳拿给太子殿下,他一开始还懵了一下,现在想想小书子公公可不就是在为他创造接近主子的机会吗?
小墨子低下头,用动作来掩饰住心中的感动。
看着不等他多说话,便行了礼匆匆退出去的小墨子,胤礽愣了下,他转头看向一旁一脸看戏模样的胤禔等人,一脸莫名地开口。“我长得很吓人吗?”
之前来伺候胤礽的小太监从未有过紧张成这样的?这小墨子未免太胆小了些。
“超级吓人。”
胤禔笑得连他空空的大门牙都不在意了,只见他咧着嘴,闻言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回答道。
“净说瞎话。”
看着表情夸张的胤禔,胤礽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随即站起身,走到特地展开给他们当餐桌的位置前坐下,不再理会背后笑成一团的人,开始用膳。
直到胤礽都已经骑上马,开始上接下来的课时,小棋子这才姗姗来迟,回到了胤礽的身边。
“人安排好了?”
伸手接过小棋子递来的手帕,胤礽伸手擦擦汗,开口问道。
“回太子殿下的话,是的。”
小棋子闻言点点头。
那常泰倒也不难带,似乎因为是初入宫,这半日表现的模样与那日在府中遇到的无异,小心拘谨也不多话。再加上估计有在家中被噶布喇叮嘱过的缘故,常泰一见到小棋子便笑着给他了一荷包银子,小棋子当时下意识颠了颠,份量还不错。
现在是休息时间,小棋子大致讲了下将常泰带进来后的事情,包括常泰给他塞的那个荷包,他也伸手掏了出来。
胤礽伸手颠颠那荷包,份量不轻。这般瞧着,直觉告诉他,这是噶布喇知晓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为了自己的儿子,特意准备了这个让常泰拿来贿赂。
“给你了,收着便是。”
这般想着,胤礽在心里感叹一声,随即伸手拎着荷包袋子,扔回给小棋子,开口说道。
“回宫时去看胤禛没?可乖?”
看着小棋子开心道谢,胤礽又转头看了看在不远处的胤禔,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
“回太子殿下的话,奴才去看了。四阿哥可乖了,奴才去的时候他正在玩玩具,一点都没闹。”
知道胤礽心系四阿哥,小棋子带着常泰回毓庆宫后,特地多走了路到胤禛所在的偏殿前去看了会儿胤禛,这才赶到训练场来。
“那便好。”
知道胤禛安好的消息,胤礽满意点点头。
这些年,胤礽用小棋子用的愈发顺手了。因为经过几年的相处,小棋子大部分时间都能知晓胤礽内心所想,每次都能提前根据胤礽的喜好去安排事情。如今他在胤礽身边已经完全是无人可替代,成为了毓庆宫内地位最高的公公。
胤礽下了课后便回到了毓庆宫,说来也怪,胤礽并未在宫内看到常泰,只看到了与往日一般抛向他的胤禛,于是胤礽有些奇怪的四周看了看。
“常泰人呢?”
胤礽笑眯眯地伸手抱起胤禛,随即转头看向小棋子,开口问道。
小棋子记得他吩咐过常泰,差不多这个时辰要第一时间守在宫门口来迎接太子殿下的,怎么此刻却是不见了?
“这...”小棋子也十分疑惑,他伸手擦擦留下脸颊的汗,心情开始紧张了起来。他收回原本觉得常泰省心的想法,他一点都不省心。
“奴才这便寻人去找。”
小棋子立马招呼身边的小太监,叫他们几人四周散开去找常泰。
可不能在常泰来的第一天,便因为他坏了事情啊。
胤礽无奈摇摇头,他就知道这位小舅舅不会安分待着。
“胤禛今日有没有乖?”
将思绪从常泰身上挪开,胤礽抬头在自己怀中乖乖的,一直未吭声的胤禛,柔声跟他说道。
这段时日胤禛正处于爱说话的时候,听着胤礽的问话,胤禛张嘴学着胤礽的话语,开口回答。只是大概因为乖这字实在是不好说,胤禛说的话便变得味。
“呱!”
胤礽闻言没忍住笑了,心中一扫原本的阴霾,边抱着胤禛往书房走,胤礽边开口一点点教胤禛说话。
两人身边的气氛一直十分温馨,但这个气氛在小棋子推开书房门后赫然不见了。
看着眼前书房的场景,胤礽身子僵住了,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毓庆宫的奴才都知道太子殿下是个爱干净的,即使没有奴才每日的清理,太子殿下也能将卫生保持的很好。
此时胤礽眼前的书房可以用一片狼藉来形容,原本摆放在四周整齐的书都倒在地上,桌子上的纸也掉落一地,活脱脱像是被打劫了一番的模样。
忍耐了许久,胤礽这才勉强克制住他满腔的怒火,他不想吓到胤禛。
“小棋子,给孤查!是谁!”
几乎是咬牙切齿,胤礽从嘴里憋出了这几个字,是谁居然胆敢在他的毓庆宫这般放肆。
就在小棋子战战兢兢忍受着胤礽的怒火时,又有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跑来。
“太子殿下,不好了!新来的和曹大人打起来了!”
新来的?
胤礽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指的是常泰。
常泰和曹寅打起来了?
??
这是什么奇怪的发展?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好端端的,为何他们俩会打起来?
“在哪?”胤礽心里思绪不断,他皱紧了眉头,转头看向那个太监。
距离离的有些远,等到胤礽他们到达时,两人似已经打完了。此时两人正坐在距离对方不远的地上转头看向对方,样子看起来像是在说些什么。
正好他们打完了,那便可以算账了。胤礽冷哼一声,心想道。
以前宫里从未出过这么离谱的事情,从没有人胆敢闯进他的书房,也从未有奴才胆敢在毓庆宫打架,还闹的这么大。
胤礽冷着脸,看着远处两人的互动逐渐变得奇怪了起来。不知道两人是说到了什么,原本模样都有些烦躁的两人,又开始勾肩搭背了。
...?
胤礽快步走向他们的脚步一顿,哟,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打不相识,打完便好哥们?
胤礽看着他们都笑着,开心的模样,冷哼一声,笑吧笑吧。
“开心吗?”
在距离差不多的时候胤礽停下了脚步,只见他双手抱胸,看着不远处笑得好不开心的两人,冷哼一声,开口道。
—半个时辰后的书房内。
胤礽舒服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曹寅和常泰两人笨拙在整理书籍的样子,他缓缓喝了口茶,随即拿起了书,开始看明日要上的内容。
没着急问他们发生了什么,而是在两人看到他,立马跪下求赎罪时胤礽问了句书房是不是他们搞的。
得到确切回答后,胤礽没罚他们,而是便带着他们来到书房,让他们自己动手一点点将书房整理恢复原状。
看书看久了,胤礽闭上了眼,让有些酸疼的眼睛休息会儿。没过一会儿,似察觉到了有人靠近,胤礽没睁眼,开口问道。
“收拾好了?”
“回太子殿下的话,是的。”
曹寅的声音从胤礽前方传来。
胤礽闻言缓缓睁眼看向前方,此时两人都乖乖站在他面前,像蔫了的茄子般,一点精神都没有。
“怎么都这副样子?我又没罚你们。”
胤礽看着他们的模样,笑了下,开口说道。
“说吧,怎么回事儿?”
拿起茶杯,胤礽缓缓喝了口茶,开口问道。
曹寅和常泰闻言对视了一眼,随即曹寅缓缓开口说起了原委。
今日事情做完后,曹寅原本要与平常般来到胤礽宫中,但是在路上时他听到了些闲言碎语,还是关于毓庆宫的。
那这八卦他肯定是不能错过了,于是曹寅一个用劲跳上墙,认真听墙角。
但是听着听着,他发现有哪里不对劲了。
那两人说,太子从宫外招来了自己的小舅舅。听说这位小舅舅会武,可厉害了。
说他以后可能就要贴身保护太子了,说太子十分喜欢这位小舅舅,还是特地派的小棋子公公来领人...
越听曹寅越发觉不对劲,怎么听来听去他都觉得这是太子殿下招了人要取代他的位置一般?
心里虽想着应该不可能,但曹寅心里还是气啊。他都跟在胤礽身边多久了,如今却是被宫外传的说他要被取代了。
于是生气的他回到毓庆宫后便蹲着常泰,要看看这位靠关系进来的小舅舅到底有多厉害。曹寅本身便是个急脾气,两人没说几句话便开始打了起来。
打着打着,常泰不小心闯进了胤礽的书房,两人此时根本收不住手,于是胤礽的书房遭殃了。
此时正在上头的曹寅没想到,常泰初来乍到便更不知道这里是太子的书房了。
曹寅原本是想想以武服人的,但是他也没想到,两人打了起来短时间内还分不出胜负。
于是两人便歇战休息了,坐着左右无聊,曹寅根本停不住嘴,于是便和常泰说起了话。
说起了话,曹寅才得知外面传的有多离谱,常泰来根本不是为了取代他,和他的工作根本不同。
曹寅这才理智回神,发觉他冲动了,于是他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了歉。常泰原本也只是有一点点气和觉得莫名,见曹寅道了歉了,他也就欣然接受他的道歉了。
误会解开后两人又聊了几句,聊着聊着两人突然发现他们的兴趣相同,性格合拍,于是便有了胤礽看到的他们勾肩搭背的那一幕。
“你居然还会信宫外传的话?”
胤礽听完,神情诧异的看向曹寅,不怪他关注点奇怪,虽然他知道有时候曹寅一根筋,但没想到会如此梗。
“那我不是一时间没想明白吗!”
曹寅看着胤礽那一言难尽的表情,十分不服。
他不傻!今日这是意外。那谁知道宫中传的会这么离谱!
“好好好。”
胤礽才不信,看着曹寅气呼呼的样子,胤礽熟练的安抚。
毕竟是他师父嘛,毛还是得顺着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