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皇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剑灵和龙傲天怎么可以HE > 91. 虚川秘境(七) 可以接吻吗?
“咦,彦竹,你们也在呀?”


夏且歌一见到他们,那张看似清冷严肃的脸就绽开笑容,无波无澜的眼睛里也漾出星光。


姜翎这才注意到,她右手边还搀扶着一个黑衣少年,看样子应该是受了伤。


少年身材瘦削,面容白净,琥珀色的双眸清澈如秋水,俊秀中带着几分稚嫩,对着他们笑道:“你们好,我叫张秀秀,来自萧山张家。”


他笑起来时,会露出一颗漂亮的虎牙,配合着眉眼弯弯的样子,像一只惹人亲近的小狐狸。


谢温韦立马上前把人接住,夏且歌身子一松,转头跟他们解释事情经过。


原来是先前她与宁昊炎走散,恰巧遇上张秀秀被魔兽纠缠,于是出手相助,将人救下。


姜翎握着她的手,担忧地说:“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还有你的头发……”


原本的千青丝竟有一半成了白发,明明面容还那么年轻,气质却整个变了,更成熟,也更稳重。


夏且歌垂眸看着自己的白发,笑着说:“我的寿元,已经被损耗得差不多了。”


姜翎愣住,喃喃地问:“所以,还有多久?”


夏且歌眨眨眼:“最多五十年吧。”


看着姜翎难过的表情,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背:“可是你看,我已经有金丹下品的修为了,那只狐妖呢,也快到化神巅峰了。我这一路上,遇到过很多不幸殒命的人,跟他们比起来,我至少还有足够自保的能力,已经很幸运了。”


姜翎叹了口气,勉强笑道:“说的也是。”


这时,师寻绿从后面走过来,问道:“这也是你们太初剑宗的弟子吗?”


姜翎摇摇头,把事情跟她们解释一遍,末了道:“所以在帮张公子找到他弟弟前,我们可能需要一起行动。”


乐玉珂说:“好,多两个人也多份照应。”


于是队伍再次壮大,到现在,已经足足有八个人。但因为他们修为相近,所以也不显累赘,反而加快了寻找秘宝的进程。


那位张秀秀少年心性,活泼好动,即便带着伤也不消停,叽叽喳喳和他们聊起八卦,什么王家女家主新纳的男妾其实是个和尚,被强娶到府上;还有驭兽宗的少宗主居然不举,秘密找了紫霜阁的人在进行治疗……


师寻绿听得两眼放光,和他一起交换情报,两人谈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姜翎坐在不远处的树下,见状无奈地露出笑容。


偏头之时,却只见莫齐轩眉头微皱,露出沉思的表情。


“怎么了?”她问。


莫齐轩低声回应:“这个张秀秀,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


“在哪方面?”


“说不上来,算是直觉。”


姜翎若有所思地点头。对于修士而言,直觉是极为重要的东西,但显然不能仅凭直觉行事。


“走一步看一步吧。”她说,“若是他真有问题,早晚会露出马脚。”


莫齐轩微微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之后的几天,一切都风平浪静,甚至都魔兽都没遇到几个。


他们轻轻松松攻破不少幻境和陷阱,收秘宝收到手软,唯独那所谓的血玉咒,至今没有下落。


十天后,断崖上。


一行人途径此地,本想摘个仙草就走,结果姜翎手指刚沾到一片叶子,余光就闯进几道人影。


这悬崖不算高,只有二十多丈,她低下头,能清晰地看见有五个人被两只庞大的金毛猿追杀进山谷里。


轰隆隆的动静像是地裂山崩,莫齐轩走到她身后,同样低头去瞧,一眼认出熟悉的影子。


“殷两?”


“还有祝欢颜。”姜翎说。


谢温韦在后面喊:“怎么啦?”


姜翎眉尖动了动,随手扯下仙草塞到莫齐轩手里,然后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我去救人,你们保护好自己!”


莫齐轩毫不犹豫地跟着她跳了下去。


等谢温韦困惑地跑来时,地上只剩一株孤零零的红色仙草。


他愣了一下,几乎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刚想跟着跳下去,就被一只手拦住去路。


夏且歌说:“我来吧。”


“啊?”


他还没做出反应,夏且歌就足尖一点,轻飘飘地落地。


此时山谷中的战况很不容易乐观,那两只金毛猿品级在品左右,实力不可小觑,又跟发了狂似的用些不要命的打法,若不是姜翎他们及时赶到,恐怕刚刚就能让那几名弟子当场毙命。


但殷两见到援兵,脸色反而更沉重,大吼道:“你们来干什么?快逃!”


这两只魔兽意外出现,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她情急之中算了一卦,发现冲这个方向能有成生机,所以才跑了过来。


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等到的救兵居然是姜翎他们,比起连累朋友丧命的风险,她宁肯不要这成生机!


姜翎手握银羽剑,专心对付魔兽,只道:“想办法一起逃!”


这把仙剑她结契已久,却始终无法驯服,但此刻危机当前,竟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感应之力,契合度一路上涨,令她的离火剑心愈加兴奋,受了伤都不知道疼。


莫齐轩见状,并不阻拦,只是不断留意她的状况,用剑围替她挡下一次次攻击。


姜翎剑意昂扬,每一次挥剑都有新的感悟,几乎杀了红了眼,不管危险就冲了上去。


可这感觉没来得及持续太久,就被莫齐轩的剑围挡住。


“够了。”他说。


姜翎动作一滞,这才恍然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刚才那种状态实在太过可怕,与其说她在驯服银羽剑,不如说她快要被仙剑支配。


她定了定心神,调整状态想要再次加入战斗,眼前却落下一抹雪白的影子。


夏且歌回眸看她,语气温柔:“让我来吧。”


语毕便抬起左手,轻轻一扯,白色的抹额飘落下来。


姜翎呼吸凝滞:“不……”


可夏且歌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径直往她怀里塞了个金色的铃铛。


她下意识伸手接住,铃铛在她掌心滚了两圈,没有发出声音。


“这是……”


夏且歌说:“要是我没能恢复神智,就催动铃音杀了我。”


姜翎的心猛地一跳,只见眼前白影一闪,夏且歌单薄的身子瞬间出现在金毛猿面前,飘荡的衣袂凛然生威。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铃铛,仍然处在震惊当中。


记得在留安城时,夏且歌不到迫不得已,根本不会动这个抹额。可现在,她能谈笑风生间随手摘下抹额,仿佛此事根本无关紧要。


姜翎忍不住想,这么多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怔愣间,身旁又多了几道人影,谢温韦他们到底坐不住,接连跳了下来,问道:“什么情况?”


姜翎微微苦笑:“我们得救了。”


她心情沉重地抬眸,但见夏且歌周身红气弥漫,就连那双清澈的眼眸,也一点一点被染成赤红的颜色。


女子清秀的容颜覆满寒霜,抬头的刹那,流露出漫不经心的冰冷。


“犯我者,死。”


声音沙哑苍茫,仿佛从胸腔发出。


慑人的威压在山谷中席卷,周遭气温骤降,狂暴的金毛猿身躯僵住,本能地意识到不妙。


但它们已经没有逃离的机会。


属于化神期的灵力倾泻而出,白狐尖利的叫声响彻谷底,汹涌的寒气浩浩荡荡镇压所有,只留下坚不可摧的冰层。


夏且歌周身寒雾几乎凝成实体,随着她的步伐,袭向金毛猿的寒冰不断加厚,直至将它们完全冰封包裹,连最后一丝惨叫都被禁锢。


她抬手,苍白的指尖轻轻一点,冰层就化作齑粉,连带两只魔兽都粉身碎骨。


与此同时,她那飘扬的黑发,也在寒冰反射的冷光中寸寸成雪。


千青丝,尽成白发,为了一群萍水相逢之客。


姜翎攥紧了手里的铃铛,缓缓走上前,静默地看着她转身投来目光。


女子清澈的眼睛黑气氤氲,双瞳完全变成红色,眸子微微眯起,带着冰冷的危险之色,就像在打量猎物的野兽。


姜翎知道,那是狐妖的神智正在占据高地。


但她也知道,夏且歌不会就这么消失。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可从始至终,手里的铃铛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


因为她相信,在眼前这具瘦弱的躯体里,住着一个最坚强的灵魂。


凝成长剑的寒冰冲着她袭来,她的身子僵住,急忙喊道:“且歌,快醒来!”


冰剑一往无前,却没有穿透姜翎的胸膛,而是划破莫齐轩的手掌,被紧紧锢在半空。


鲜血顺着冰刃滴落,坚固的寒冰,倏然化作一滩冷水。


夏且歌一动不动,赤红的眼珠,渐渐恢复正常,弥漫的黑气也消散不见。


她捂住胸口,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抬头嘶哑地说:“对不起。”


莫齐轩收回手,随意甩干血迹,说:“辛苦了。”


夏且歌微微点头,勉强扯开一抹笑,就这样晕了过去。


……


夏且歌的昏迷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寂静的森林只剩风声,日光从枝叶间隙洒落,照亮空中的尘土。


姜翎坐在地上背靠树干,夏且歌则枕在她腿上,安静地沉睡。


忽然地,轻微的动静传入耳畔,姜翎倏然睁开双眼,低头一看,夏且歌已然醒来,迷迷糊糊地说了句什么。


“且歌,你感觉怎么样?”她连忙俯身询问。


夏且歌怔了须臾,一手撑地直起身,手掌抵住额头,说:“我没事。”


缓了片刻,她从芥子袋里取出一瓶丹药,倒出两粒送入嘴中。


她放下手,环顾四周才发现其余人并不在场,便问道:“他们人呢?”


姜翎把金铃递到她面前,说:“殷两算出了血玉咒的大致方位,他们正在打探情况。”


夏且歌咳了两声,抬手把铃铛推到她面前,说:“这个铃铛你先留着,我怕我还会再失控。”


姜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铃铛收好,忧心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可能有吧。”夏且歌平静地说,“不过目前,我还没找到。”


澄澈的阳光泼洒在她的白发上,仿佛雪地映晴光,姜翎情不自禁伸手抚摸她的长发,说:“这些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夏且歌笑了笑,仰头望向苍穹,苍白的脸镀上柔和的金光:“其实我从前,一直不相信宿命之说。可见得多了,才明白原来一切真的早已注定。”


“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我心甘情愿地接受。”


顿了顿,她忽然说:“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我想去寻找所谓的‘意义’吗?”


姜翎说:“你找到了吗?”


“我放弃了。”夏且歌笑着说,“没有意义的,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但是,我也不需要什么意义,我只想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喜欢救人,那就贯彻到底好了。”


“寿命、运气、财富……或者其他任何东西。”她淡淡地说,“我没有的,总得让别人得到吧。”


姜翎听完,只是按住她的肩膀,无言以对。


远处的丛林传来响动,几道人影掠过,莫齐轩率先大步走来,见到她们没事才放慢脚步。


姜翎扶着夏且歌起身,问:“怎么样了?”


莫齐轩说:“没找到血玉咒的位置,但恰好遇到了张公子的弟弟。”


话音刚落,张秀秀就和胞弟走了过来,两人的面容果然有几分相似。


“鄙人张南星,多谢各位道友替鄙人照顾兄长。”


说话的少年一身白衣,浅笑细语,书卷气很浓,不似修士,倒像个凡间书生,看上去温温柔柔没什么杀伤力。


“阁下客气了。”姜翎说。


“夏医师,你的伤怎么样了?”张秀秀关切地询问。


夏且歌虚弱地摆手:“没有大碍。”


“夏医师是个好人。”张秀秀扭头笑吟吟地说,“我打伤了她,还抢走了她的宝物,她竟然还能不计前嫌救我。”


姜翎一愣,对这人的印象瞬间下降不少。


可张南星闻言,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只说:“夏医师真是医者仁心。”


夏且歌说:“我是医师,救人不论身份,这是我的原则。如果每救一个人都要分清好坏,我想我是没这个能力的。”


张秀秀叹息道:“像你这样,岂不是会很危险?”


“或许吧。”夏且歌说,“我的确遇到过很多想杀了我,或者差点杀了我的人。”


“可那又怎样?”


她说得风轻云淡,琉璃似的眼眸,透出一种近乎漠然的豁达。


“人固有一死,何须在意。”


张秀秀微微地笑了。


这一瞬间,姜翎忽然明白,莫齐轩所说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因为她的内心同样升起一股强烈的异样感,在触及张秀秀冷冽的琥珀色双眸时,这种感觉更是达到顶峰。


眼前这个人,就像……


一个没有感情,却冲你微笑的人偶。


“大恩不言谢,待到出了这秘境,在下一定竭尽所能报答几位。”张秀秀拱手道,“既然南星已经找到我,那就我们就先不打扰大家,告辞。”


几人纷纷拱手:“后会有期。”


等两人走了很远,姜翎才收回目光,问道:“且歌,你在给张公子疗伤时,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对的地方?”


夏且歌不解,但还是诚实回答:“没有,一切正常。”


莫齐轩在一旁道:“人都走了就算了,要么是他真的没问题,要么是他的强大远超我们的层级。”


总而言之,不是他们该深入了解的事。


“我们该走了!”殷两在前面喊,“我算出准确的位置了!”


姜翎抬头,只见殷两和谢温韦他们围成一圈,所有人的灵力汇聚起来,半空的花纹波动,浮现出奇怪的图案。


她走过去,道:“好,那就走吧。”


又问:“你们来这里,是为了找血玉咒吗?”


殷两摇头:“我们进来单纯是为了历练,所以也没有特意找这东西,不巧之前遇见祝欢颜这傻瓜,他不仅迷路,还把金毛猿引了出来,这才沦落至此。多亏你们出手相救,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祝欢颜一听这话,脏兮兮的漂亮脸蛋顿时狰狞起来:“你说什么?!要不是你故意气我,我能用狂霸流星锤把金毛猿砸出来?”


殷两冷笑一声,反唇相讥:“说你怎么了?你个蠢材傻叉,遇见你算我晦气!滚远点别惹老娘!”


“你个老妖婆!吃我一记黑虎掏心!”


两人一言不合,又乒乒乓乓打起来,剩下掩星岛的弟子都习以为常地露出死鱼眼,耐心等待打斗结束。


姜翎眨眨眼,看着这一幕,颇觉稀奇好笑,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殷两这么活泼,印象里她一直是沉闷的模样。


不过再仔细一想,方才的战斗中,她始终死死挡在掩星岛的弟子面前,不让他们受到伤害,确乎和先前互相明争暗斗的样子不同。


原来大家都变了很多。


……


虽然确定了具体位置,但血玉咒并不容易找到。


按殷两的说法,它藏在另一座山谷的最深处,而那里有妖兽精怪镇压,鲜少有人涉足。


好在他们人多势众,且都是一品宗门培养出的亲传弟子,多少有些保命的手段,彼此照应下来,竟也跋山涉水摸索到了地方。


看着面前阴森可怖的树林,谢温韦忍不住咋舌:“我说两,你这算得准吗?”


殷两面无表情:“两成可能。”


谢温韦瞪大眼睛:“之前不还是成?”


殷两翻了个白眼:“两成就不错啦,再等会说不定清零了!”


谢温韦差点吐血:“师父说得对,你们掩星岛没一个靠谱的!”


不料这话一出,所有在场的掩星岛弟子,居然情不自禁一同点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谢温韦:“……”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单百潼问。


莫齐轩说:“先找个地方埋伏,看看情况。”


师寻绿说:“臣附议。”


几人面面相觑,都没有意见,于是找了个宽敞点的山洞,布下结界暂且当做休息的地方。


据殷两的演算,这里应该凶险万分,可他们现在来了,才发现连灵兽的踪影都没有,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日后。


姜翎搜查完一片树林的情况,回到山洞外和大家集合。


乐玉珂说:“我这边没有发现血玉咒的气息。”


夏且歌说:“我也没有。”


莫齐轩说:“没有发现。”


姜翎:“这边也一样。”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挫败之色。


“看来真不是这里。”谢温韦无奈地说。


“妖婆,你算得不准啊!”祝欢颜幸灾乐祸。


殷两不甘示弱:“用得着你这个没用的废物多嘴?”


“先别说话。”


两人还没正式吵起来,乐玉珂就抬手示意大家噤声。


“有东西要出来了。”莫齐轩同样注意到不对。


众人顿时警戒地审视周围,做好战斗的打算。


忽见之间,本是晴空的苍穹,骤然黯淡下去。


庞大的黑影缓缓爬升,遮盖住头顶的天空,像一团浓厚的黑雾。但从那两只红彤彤的眼睛就能看出,这是活物。


莫齐轩眉头紧锁,沉声开口:“是山鬼。”


谢温韦震惊:“这么大!”


山鬼本身不足为惧,可如此巨大还是头一次遇见。看它这样子,不知吸食了多少死气和精血。


夏且歌说:“抱歉,那只狐狸已经沉睡了,短时间内我没办法把它再次唤醒。”


“用不着。”莫齐轩提剑上前,“有我们足够了!”


他在山鬼的咆哮声中挥剑斩出,其余人立刻拔剑,一齐冲了上去。


有了这些日子的磨练,他们的配合越加精密,山鬼虽然庞大,却被他们打得节节败退,硕大的身躯反而成为负累,让它自顾不暇。


终于,在殷两和祝欢颜配合着用出爆破符和流星锤之后,山鬼难以承受地爆发悲愤怒吼,不甘地缩回了身子,慢慢退居山谷之间。


姜翎收回剑,仍然谨慎地盯着它,但多少松了口气。


下一刻,她觉得腰身一紧,似乎有什么东西缠了上来。


还没等她反应,人就已经飞起,她的身子陷入麻痹,一条牢固的黑影把她整个人带入漆黑的山洞中!


这一切仅在瞬息中,莫齐轩猝然回首,刺出的长剑却只来得及刺破灰尘。


“阿翎!”


几乎是眨眼间,他人就已经冲着山洞飞了过去,速度之快让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殷两冲他大喊:“你现在进去,生还的可能性不到一成!”


莫齐轩头也不回,身子没入黑暗:“就算是零我也要去!”


……


姜翎头晕目眩地醒了过来,意识变成一团散沙。


第一反应就是——


热。


好热好热。


浑身如受火灼,像是被捆起来架在木架上烤。


在这大火中,她听到无数凄厉的嘶吼,仿佛乱葬岗的冤魂。


她的大脑乱糟糟,完全想不起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在战斗结束时被莫名的东西拖走,然后……


莫齐轩。


在这个字冒出来的一刹,她瞬间变得清醒,蓦然睁开双眼。


眼前的景象分外可怖,让她错觉自己已经死去,在地狱中接受业火拷问。


赤红的火焰舔舐她的身体,火舌在周围狂舞,妖冶而残忍。


离火剑心艰难运转,帮她抵挡火焰的烧灼,但疼痛依然清晰,灵气被一点一点抽干,她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道似远似近的声音:“阿翎!”


她的瞳光颤动,张了张口想要发出声音,最后却只是拼尽全力溢出模糊的音节。


熟悉的声音还在继续喊她,可她只能绝望地躺在原地,无法做出回应。


她一遍遍张开嘴,一遍遍试图发出声音。


喊她名字的人逐渐走远,她的眼角滴下泪,又被火烤干。


“莫……”


她凝聚全身力气,声音却小得几不可闻。


“莫齐轩。”


她呢喃地说。


与此同时,正在山洞里四处闯荡的莫齐轩停下了脚步。


谢温韦紧跟着他,注意到异常:“怎么了?”


“她在叫我。”他低声说。


谢温韦一愣:“是不是听错了?”


乐玉珂他们都在外面,只有他跟着莫齐轩跑了进来,可别姜翎没找到,又搭进去俩人。


但莫齐轩全不理会他,疯了一样朝另一个方向跑去,速度快得只剩残影。谢温韦苦笑一声,赶紧跟了上去。


大火在洞穴里熊熊燃烧。


姜翎的意识变得模糊,灵力耗竭,剑心即将陷入沉寂。


就在她勉强维持最后一缕意识时,从远处出现了一道熟悉的黑影。


她依稀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看到黑衣的少年毫不犹豫跳入火海,紧紧将她拥抱住。


尺剑围隔绝火海,让姜翎恢复少许力气。她费力地睁眼,虚弱地说:“你进来,我们都要死……”


莫齐轩说:“那就一起死。”


姜翎继续轻声说:“我看到了,血玉咒……这团火,就是血玉咒……”


只入不出,抽干人的所有灵力,这看山去像阵法的地方,实际是血玉咒形成的火海。


离火剑心彻底停止运转,她的身体一瞬变得滚烫。


莫齐轩唇角绷直,额头沁出汗水,剑围被火烧的滋味同样不好受。


“我有,办法……”姜翎慢慢地说,“我会找到血玉咒……”


“阿翎?”莫齐轩晃了晃她的身子,她却闭上眼睛,仿佛沉睡一般。


火势顷刻汹涌,姜翎的元神放出,钻入火海中。


剧烈的疼痛好像被凌迟一样,超越平生所有痛楚。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退后。


她不能让莫齐轩陪她死在这里。


元神继续深入,一寸一寸,在火焰中寻找。


在极致的痛苦中,她忽然莫名地,回想起禄元洲的话。


“离火归元是很特殊的功法,所以对你来说,攻之剑也注定不会只是攻之剑。”


“真正的攻,是为了守护最重要的东西。离火剑心只是第一步,等你剑心真正大成,那就是——”


“归元剑心。”


识海之中,红色的焰火暴涨,元神瞬间加强,在焰火中横冲直撞。


下一刻,火苗腾地窜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姜翎倏然睁开眼,碧绿的眼眸,有炽热的火光在跳跃。


“找到了!”她说。


莫齐轩稍怔,突然注意到一缕金红的火苗缠绕住她的拇指,幻化成一个血红的扳指。


“我抓到了。”她喘息着说,仍未从痛苦中恢复,“阵眼已破,带我出去吧。”


“好。”莫齐轩说。


手中长剑暴起,剑光划破洞穴,他把最后的寸剑围留给姜翎,抱着她飞离火海,杀出一条势不可挡的生路。


火焰烫伤他的身体,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低头查看姜翎的情况,生怕她有半点损伤。


寸剑围牢牢包裹少女的身体,连一角衣襟都没被火苗伤到。


谢温韦的喊声从前方传来:“等着,这就带你们出去!”


姜翎意识模糊,听到这句话,便彻底放松下来,昏了过去。


姜翎醒来的时候,天色昏暗,她迷迷瞪瞪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山洞里。


眼珠缓缓移动,旁边果然靠着熟悉的身影,只是素来冷峻的面容,竟有几分狼狈的意味。


她轻轻地咳了一声,莫齐轩立刻睁眼,搭住她的手腕:“还疼吗?”


她点头,委屈地说:“很疼。”


莫齐轩脸色立马变了,从旁边拿出几瓶丹药,亲自喂到她口中。


这些药都是难得的灵丹妙药,姜翎昏迷期间已经吃了不少,这次清醒后又服下几瓶,疼痛果然慢慢消散。


“这是哪?”她问。


莫齐轩见她神色恢复,便扶着她坐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个洞穴,很安全。殷两说,血玉咒消失,可能会引发兽潮,需要在这躲些日子,刚好给你养伤。”


“他们人呢?”


“在隔壁。”莫齐轩握着她的手,低声说,“没人会来打扰我们。”


姜翎扯开笑容,伸手抚摸他的脸颊,轻声说:“我不会有事的,不要怕。”


莫齐轩下巴抵住她的头:“我知道。”


他们维持这个姿势坐了很久,好像时光都慢下来,天地间只剩安宁与美好。


不知过了多久,姜翎撑起身体,乌黑的长发从身侧滑落。


“给我杯水。”她说。


她的衣服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清晰漂亮的锁骨,还有一颗在锁骨上方的痣。


纤长的脖颈,优美中带着一丝脆弱。


莫齐轩垂眸盯着那颗痣,眼底晦暗深沉,没听见她说话。


姜翎莫名其妙,伸手推了推他,莫齐轩这才猛地别过脸,低声应了一句,然后从芥子袋拿出一壶桃花茶递给她。


姜翎仰头畅饮几口,清凉的花茶滑过干灼的喉咙,带来无比满足的滋润和舒服。


有水滴顺着下巴滑落,流过白皙的脖颈,没入下方的衣领,留下无限遐想。


莫齐轩移开目光,喉结无知觉地滚动。


姜翎放下茶水,他便接过放在一旁。


看着少女染着水光的唇瓣,他伸手,为她擦净残存的水珠,动作缓慢地在她唇上揉搓。


姜翎懵懂抬头,对上他直勾勾的眼神,呼吸瞬间放轻,眼神闪烁,脸颊滚烫,飘着烟霞般的绯红。


莫齐轩突然地笑了,他压着声音,慢条斯理地问:“可以接吻吗?”


话虽这么问,他却并没有给她回答的余地。眼前阴影笼罩,姜翎心跳一空,眼睁睁看着他倾身俯首,冰凉的唇便覆了上来。


她屏住呼吸,下意识闭上双眼,长睫颤抖不已。


他好像并不急于做些什么,只是描摹她的唇瓣,在唇齿相依间温柔地吮吻,一下又一下。


她被他的气息包裹,若有似无的冷檀香侵占所有感官,让她意乱神迷,任由他在唇上细致地舔舐,像是喝醉了一般。


但对方显然不满足于此。


趁着她没有防备,他瞬间撬开牙关长驱直入,在她的口中攻城略地,迫着她探出舌尖,青涩地回应。


他的吻太深入,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困难,伏在他的怀里,仿佛连神智都被抽离。


她的心全乱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这个吻上,感受他吸吮自己的舌根,感受他不轻不重的啃咬。


他的攻势猛烈,却又在令人面红耳赤的纠缠中,透出小心翼翼的温柔和珍重。于是她软下身子,变成一滩水,又像是任人采撷的海棠花。


心脏在炽热中发痒,她变得难受起来,说不清楚为什么难受,哪里难受。她迷迷糊糊地把头后仰,下意识想要获得更多呼吸。


但他不准她逃离,一只大手不知何时按住颈后,将她紧紧锢在怀中。她只好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神志不清地咬住他的唇瓣,从喉咙里溢出难耐的喘息。


可那声音太软了,从不满的轻哼,变成情浓时才有的呻.吟。


她的脸瞬间红透,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发出的声音,莫齐轩却低低地笑了,舌尖勾着她的上颚,分走她的注意,不紧不慢与她嬉戏。


放在颈后的手缓缓上移,穿过她的长发,轻柔地捏了捏她的耳垂。带着薄茧的手指细细摩挲,如有电流涌过,令她不自觉地微微战栗。


莫齐轩不知不觉睁开眼,垂眸盯着她酡红的面庞。


他的确,很害怕。


但同时,又带着满满的愤怒。


害怕失去她,又愤怒没能保护好她。


所有的情绪汇聚而来,孕育了暴动的心和凌虐的冲动,但他压下这股躁动,将之尽数转化为一个缠绵和漫长的吻。


他不知疲倦地索取,就像竭力想要搜寻和证明些什么。


一吻停歇,姜翎已经全无一丝力气,只能趴在他胸口,潮湿地喘息。


她碧眸湿润,波光潋滟,眼尾勾着红晕,懵懂却诱人,莫齐轩只低头看了一眼,就又有了吻她的冲动。


姜翎一眼看穿他的想法,气恼地扬起下巴,张嘴咬住他的颈侧,不大不小的力气,刚好留下一圈牙印。


于是她又听见了莫齐轩的笑声,清冽的,低哑的,很好听。


恍惚间,有什么东西被绑到手腕上。她懒洋洋地垂头,发现是一条精致的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