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根把人从车上抱下来, 低声道“没事的,咱们村带来的粮食足, 不会被为难的。”
顾璋看着不远处的情况问他爹“是每年都这样吗”
“之前风调雨顺的时候,好像没这样过。”顾大根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今年会这样。
往年虽然也严苛,但粮的衙役起码还是讲理的,要不他也不会把小石头带来。
“老爷我
一车车的粮食被了进去, 那一村人眼里都压着怒火, 看着衙役手里的大刀,都不敢多言。
有人试图挣扎“本就减产了, 我们哪里还有粮食补”
“走走走,下一个。”那人挥挥手, 似驱赶臭虫烂蚁般不耐烦地赶人走。
“咱们真的没粮交粮税了啊,要是真按照往年的成补,怕是要饿死人了”年迈的老者哭着哀求。
“对啊,这是要饿死人”
想到可能的情况, 顿时一片哭天抢地的哀嚎,当第一个人跪下哭求后,像是罗米诺骨牌一样, 一个个都跪了下去。
顾璋视线一黑,视线被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挡住,哄骗道“小石头别看,小孩子看这些, 眼睛会长包的。”
宽厚的手掌隔绝了险恶人心、百姓疾苦,也隔绝了光线,世界顿时黑暗了下来。
只有耳边传来阵阵哭泣和哀求,连绵不绝。
不过很快,就随着一阵“唰”的刀出鞘的声音,渐渐远离。
反而是周围的声音清晰起来,这是永河村村人压低声音的叹息。
“哎。”
“下一个村子,”那粮人视线环绕一圈,指过来“你们是永河村就你们了,把粮食拉过来检查。”
顾璋眉毛一沉。
趁着黑,他直接
这是一种带毒的植物,鳞茎中的汁液容易让皮肤敏感红肿,花粉一旦吸入,会对喉咙有损伤。
如果大量摄入,还可能出现腹痛、腹泻、休克的症状。
顾璋面不改色,漆黑的乌眸不见半点波澜。
顾大根要帮忙推车,挡住他视线的手也放下来,叮嘱道“小石头你就
顾璋“嗯。”
“过来我瞧瞧”
“我早就听人说,你们永河村种地是好样的,现
顾方正压眉。
周围这么多村子都听着,这分明是想让人恨上他们村。
他解释道“只是碰巧距离水源近,运气好”
顾璋也皱眉。
矛盾转移得也太好了,原本可能是百姓和官府的矛盾,这样一说,直接就将矛盾转移到百姓内部如果不是你们永河村产量这么好,官府说不定不会不信减产的事。
绝对不是这个满身横肉,全身都透着酒色之气的小喽啰能想得出来的。
顾璋有些犯恶心,这样好的世界,却养出了这样丧尸不如的臭虫。
管被立做典范,那粮人也气焰嚣张的很,似是喜欢看人
顾璋眯起眼。
他打算上前,耳畔响起气呼呼的声音,“宿主你别去,我直接给你把兑换的商品投放到指定位置”
气死统了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顾璋压抑的心情再一次被打断,眼眸里笼罩的阴霾,好像被冲散,又变得乌黑透亮起来。
那道气呼呼的声音,他听着甚至有种小呆瓜被气炸,要撸起袖子冲上去干架的错觉。
顾璋嘴角抿住,眼底染上一丝微暖的笑意。
不过居然还能将兑换物品,投放到指定位置
粮人正用刀挑开粮袋,又或者一刀刺进粮袋里面,看看内部有没有混杂石渣或者别的。
顾璋观察了他用刀的方向,将花粉落
“唰。”
袋口被粗暴的挑开,粮食碎末飞扬起来,花粉也顺着力道飞落到夏日裸露的皮肤上。
“呸呸,”那人用手
他面露不耐,手无意识的抓挠双臂和脖子“都快点,磨蹭什么呢”
顾方正将册子交上去,那人根本不去看细节,只看了眼全村缴纳粮食总数,似乎是达到要求了,他直接就交到旁边验粮官手上。
顾璋越
验粮官检查起书册中的记载,另一头所有的粮食正
只等两边都验无误,拿到今年粮食税交过的凭证,这才算完成。
“粮食是不是少了点”
分明是被他刚刚刺穿粮食袋,落到了地上,顾璋撇了一眼地上的粮食,若是每个村都来一次,能贪墨不少。
顾方正显然早有准备,喊来几个后生,他们腰间挂着粮袋,全都拿了出来,赔笑着塞到他怀里“可能是路上晒透了,是我糊涂了,忘了还有这一桩。”
接到粮食,那蛮横的粮人顿时笑起来,连身上越来越明显的瘙痒都顾不上,还以为是自己碰了粮食,所以身上有点痒。
顾璋乌眸里划过一丝似有若无的凉意“笑得这么开心,就放他嘴里吧。”
水仙花鳞茎落
“咳咳咳”
谁都觉得是他笑岔了气,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还有人觉得心里止不住得舒坦,忍不住感叹“果然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顾方正拿到了凭证,便麻溜的好,边走边喊道“大人您忙,别累坏了,别急,我们这就让开,不耽误您粮。”
他胳膊不动,手掌
永河村的村民也都不是傻子,连忙推着手推车,赶紧往回走。
“咳咳,下一,咳咳,下一个”
这种时候,哪个村子敢上去
都纷纷羡慕不已的看着永河村回程的身影。
还没等永河村走远,“被口水呛到”的粮人脸色涨红,晕倒
粮工作不会因为一个人停止,被人抬走送郎中。
瞧那恶霸走了,排队中的村子连忙争相交税,想着趁那周扒皮不
回村的路上,车队气氛诡异的有点好。
“哈哈哈,你们刚刚看到没,他就那么直直的倒下去了,砸
“作恶多端,还糟蹋粮食,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吧”
他们空车赶路,速度比来的时候快了不少。
顾方正还特别安排了个人,追上前面那个村子,提醒他们回去试试。
至于行不行,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这次偶然的插曲没影响到永河村,但还是
才回到家。
就闻到院子里传来的浓郁鸡肉香气,顾大根笑得健朗“走,回家去吃鸡了。”
才进门,就
顾璋狐疑,怎么还没走
顾璋走过去,看到他手里拿了一叠纸,像是他从小到大习字的笔墨。
顾璋
这些玩意哪里来的,他都不记得扔哪里了。
燕先梅见他的反应,小心从袖口掏出一张破破烂烂、布满爪痕的纸“这个也是小石头你写的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燕老却说出了肯定的语气。
顾璋装无辜,指着自己的那一叠“只有这个是我写的,旁边那个不是,你看字迹都不一样。”
闻言,燕老不仅没有被否定的失落,反而笑了出来。
他能确定,两份字迹来自一人,认了其中一份,
“这字迹
燕先梅见他笃定,笑着抚摸胡须道“我给你讲个真事,京城很多要点卯的衙门,直接签名来确认人未迟到。”
听了他的这番话,顾璋面露诧色。
签名最容易让人代签,却被许多衙门使用,唯一的解释就是
燕老见他神色变换,心道果然聪慧,眼中笑意更浓,他见过许多天赋卓绝的奇才,三岁作诗、年纪轻轻便熟四书五经,文采飞扬。
可他燕先梅从来没心动过,反而是眼前小娃娃,让他难得心动,他笑道“猜到了每个人的字迹都代表了他这个人,鲜少有人能仿能替。”
顾璋实
被戳穿了他也没太大表情变化,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还好奇道“这都能看出来”
他往外面的小山坡走,朝院子里喊“爹娘,我出去会儿。”
燕老也配合地跟着他往外走,指着手里的字“当然能看出来,字如其人,我还看出来,你落水被救后,新写的字里,多了许多洒脱舒旷的心境。”
顾璋麻了,对这个时代的书人,有了全新的认知。
“活过一次,有变化是自然的。”燕先梅怕他多想,主动解释,“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兴师问罪,我觉得你的想法很有趣,怎么想到的”
他们走到了无人的小山坡,顾璋坐下来,指着眼前山山水水说起来。
说书法他比不过,但是聊植物,没谁可以比得过他。
眼前的每一株草、每一棵树、每一朵花,他都能随手拿来当例子,如数家珍。
不把人忽悠瘸了,他简直愧对上辈子的植物异能
姜武越听越迷茫,双眼都失去焦点,透着不知自己身
燕老却越听眼睛越亮。
他甚至有些惊喜,孩童的思维竟然如此有趣、童真,又充满灵气。一花一草一木都佐证着那骇人的洞察力,伴以天马行空的思维。
这就是孩童从没被束缚过的思维吗
他甚至
冬日的雪水、四季的雨水,山里的参天大树、路边一株株绿油油的杂草,不同颜色的土地
雪水融化滋润土地,植物根系锁住土壤不让其散落四方,土壤又反过来帮助植物长大,为它输送水分,又化作水气
一切好像都鲜活起来,仿佛万物都有自然而然的秩序。
燕老为这一套理论惊叹不已。
看似小娃娃童真的言论,虽然不知究竟是对是错,但他竟然挑不出太多毛病来
就连那些曾经困惑的问题,都隐隐有些拨开迷雾窥见真相的感觉。
他从前觉得,前朝十二岁出使他国,使用计谋得到十几座城池的甘罗已然不凡。
没曾想,如今竟遇到一个八岁的神童。
此番天赋若能好好培养,以后燕先梅光是想想,都忍不住激动起来。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